2006年8月17日,星期四(GSM+8 北京时间)
浙江法制报 > 第五版:副刊 改变文字大小:   | 打印 | 关闭 
夏之魅
吴顺荣

  经过皑皑冬雪的孕育,浩浩春风的滋养,季节的轮回终于驶进了夏季。儿时,总觉得夏天是从田东荡那片菱塘上开始的。起初,菱塘里冒出三两朵菱头儿,隐隐绰绰的。接着,这里一丛,那里一簇,昭示生机的绿在水面浮动。再接着,菱枝舒展,碧叶连天,满塘清翠。我们常常约上三五个小伙伴,脱去衣裤,光着圆圆的屁股蛋儿,“扑通、扑通”地游向菱塘。夏,就这样在我们的洗练中来到了。
  许是夏天太炎热的缘故,许多人不怎么喜欢夏,连咏夏的诗也罕见于笺册。若说有,也只类老杜诗“长夏江村事事幽”那样闲适中含几分慵懒。
  其实,在轮转的四季中,夏天乃是个多彩多姿、独具魅力的季节。
  置身于夏,放眼远望,随处都是色彩,随处都是风景。
  翠绿的大自然在热浪中渐显幽深和成熟。麦黄稻绿,豆长瓜落;茉莉如雪,莲叶似盖……赤橙黄绿青蓝紫,细细寻觅,认真辨认,哪一种色彩不在这郊野之中滋生于夏?
  夏天是最浪漫的季节。人们开始抖去衣装的凝重,展现出轻盈的本色。女人如瀑的长发飘起来,裙裾摇曳,色彩缤纷。无论是淡雅和浓艳,都可以成为夏的象征。
  夏日最精彩的节目在乡村。走在原野上,远远近近。浓淡不一的夏绿簇拥而来,使你不禁吟出陶渊明“木欣欣以向荣”的诗句。
  在万木郁茂、百草滋荣的夏天,我常与太阳对语,渴望从它的辉煌与灿烂中,从它的坚忍不拔与不知疲惫的驰驱中,寻找那和灵魂相仿佛的东西。我抬头凝视着它的深邃,吸吮着它的绝妙的色泽和芳馥。我终于明白,因为夏天的到来,世间万物才有接受冶炼的时机,大自然中的新与老,生与死的更替,在这个季节里显得特别明了,该生的蓬蓬勃勃地生着,该死的渐渐地化作了护花的污泥。生生死死,枯枯荣荣,这不是一种失落,一种无奈,而是一种进步,一种升华,更是大自然那亘古不变的规律。
  夏之魅力,就在于她的浓烈、勃发;就在她的兴盛、充沛,一扫孱弱与萎顿。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是昂扬、向上、进取的,它们兴高兴烈地生长着、伸展着、飞动着、呼喊着……
  农谚云:“春争日,夏争时”。一年四季中,“春日载阳”,耕耘播种,虽说“乡村四月闲人少”,忙中总带几分悠然;秋收橙黄橘绿,五谷丰登,节奏似如牧歌般舒坦。惟有夏管,才真如西班牙舞般团团飞旋。所以说,南方的“双夏”被称为“双抢”是名副其实的。“春种一粒粟,秋收万颗籽”。时令,由春到秋,籽粒由一化万。衔接春与秋的夏,时节何短促,使命何繁重。又有夏日的炎威,怎不催人“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”呢?所以,夏天也最能考验一个人的毅力,只有在酷暑炎炎中不懈怠,不懒散,不浮躁,珍惜时光,把握时机,勤奋劳作,才得以使春的希望变成秋的现实;使春的细微化为秋的丰硕,也才能驾起充实的生命之舟,在磨练中赢得时间老人的恩赐,让生命在每一刻不为之虚度。
  夏之魅力还在于一个又一个多趣的夏夜。儿时的记忆中,当西天最后的一片霞光被姗姗来迟的夜色抹去之后,忙碌了一天的人们,无论是男的,女的,老的,少的,便搬起桌子、凳子或拎着凉席到河边的场地上纳凉。尽管风不很大,毕竟没有了白天的那份炎热。人们一边摇着大蒲扇驱赶蚊虫,一边慢声细语地讲述家长里短。渴了喝一口大碗里的茶,滋润了嗓子,也消了暑气。场地上热闹非凡,有讲故事的,有唱山歌的,还有在河边网鱼的,赶鸭子回家的。草丛中萤火虫一闪一亮,墙根下蛐蛐声时高时低,田野里散发出玉米、早谷的馨香,伴随着凉风徐徐吹来,让纳凉的人们乐不知返。
  夏日炎炎、夏趣无限。夏季,是一个令人怀想的季节。